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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民幣離岸中心接近夢醒? 三經論壇後記

兩年前我在財經媒體曾發表「人民幣藉凱因斯布局」及「躋身人民幣四大離岸中心的機會」二文,時過境遷,如果以現在時空重寫,題目說不定要改為「人民幣藉凱因斯布局達陣」及「躋身人民幣四大離岸中心破局」,是耶?非耶?

 

這不是我上週到香港三經論壇演講時才有的感受,而是出發前心理上已有的認識。早在去年十月因預見IMF勢必將人民幣納入SDR,我曾經寫過一篇「人民幣加入SDR後的時代」,呼籲央行儘快推動貨幣互換、開放商品,掌握SDR重組後大陸要承擔更大國際責任的時機,搭上躋身離岸中心的最後班車。然而就在三經論壇舉辦前一個月,3/17大陸正式發布「十三五規劃綱要」,其中除所謂十大造富機會外,更設有「港澳專章」,其中有關金融部分,最令人怵目驚心的是「強化全球離岸人民幣業務樞紐」,也許有人會說這是新瓶舊酒,只不過「中心」改為「樞紐」而已。中心與樞紐有何不同?對粗通中文的外國人可能感覺無差,但對深諳文字技巧的北京政府言,就有不同意味。這次在香港,我故問香港主管金融及庫務的首長,對外宣導時英文如何表達?他的回覆是:中心是hub,而樞紐是hub of hubs一語道破該綱要的真意:在離岸中心的競爭上,北京希望香港不是其一,而是唯一。

 

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在2009年3月發表「關於改革國際貨幣體系的思考」一文,仿凱因斯1944年新國際貨幣的建議,啟動人民幣國際化的號角。該文隻字未提美元,但讓美國神經緊繃;絕口不提人民幣,但舉世皆知RMB國際化的意圖。我兩年前提出四大離岸中心,當然是希望香港、新加坡、倫敦之外,台北也能有一席之地。但很明顯的,自去年習近平訪問英國後,因大禮之一為重訂兩國貨幣互換協議(3500億RMB),倫敦聲勢大漲,人民幣在倫敦日均交易約當954億美元,已超過香港,成長143%。而新加坡也於本年四月英國公布的GFCI(全球金融中心指數)排名首次超越香港,成為全球第三名金融中心。

 

面對追兵,人民幣存款近二年均維持一兆元以上的香港,卻也好整以暇,因為正如前述3/17公布的十三五規劃,是打算將香港打造為離岸中心中的中心,何懼之有?

 

我在2011年起,基於發展與風險雙重考慮,提倡研究兩岸特色金融,經金融界全體努力漸有成果,寶島債發行熱絡聲名鵲起,外幣結算平台業順利運作,也可進行PVP及DVP的同步處理,已粗具應有的金融基礎建設。台北在今年GFCI排名還進步二名,全球第24,人民幣存款在近半年逆勢成長,逼近3200億元;尤其人民幣期貨更快速擴張,占全體境外交易的六成,不是沒有勝出的條件。但因台灣沒有「人為」的加持,不可能如香港擬議推出股市雙幣交易,加上欠缺回流機制、沒有貨幣互換協議,資金去路不暢,目前看來恐怕無緣四大。或許有人說,互換機制用到的機會極微,並不重要;但不容否認其象徵性意義極大(倫敦就是例子),而且大陸現已與33國簽訂互換協議,總額達32,985億元,可見這絕不是技術的障礙可以塘塞。

 

台灣不能僅靠大陸市場,然而也不宜拋棄在貿易面、地緣面都有優勢的商機。倫敦、新加坡原本即為外匯交易中心,香港又在北京的規劃下,有意走向「唯一」的離岸樞紐,台北至少應保住「其一」離岸中心的機會,創造金融界下一波攻勢的環境,主政者實責無旁貸。

 

忽然想起李宗盛的歌「夢醒時分」,尤其是最後一段。

 

(本文刊載於2016.04.26經濟日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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