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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登紓困方案的袖裏刀--最低工資

美國拜登總統上任,推出美金1.9兆的紓困預算案,相當我們三十年的國家總預算,其中最爭議也最曲折的,竟是混雜其中擬提高「聯邦最低工資」,將每小時由7.25元提升至15元的議案。

 

有爭議,倒不是因為方案是慷民間之慨,而是美國Federal minimum wage自2009年起從未調整過,而且在歐巴馬時代,即已多次在國情咨文(State of Union)提出,卻都功敗垂成。拜登頗有政治智慧,欲完成歐巴馬的未竟之志,先利用疫情紓困,兩黨協商的巧門(reconciliation),避開表決的高門檻,繼而又想出分五年逐步提高的緩兵之計,但沒想到在上周末(3/5)在參議院表決時,竟有八位民主黨參議員戲劇性跑票,致被剔除於預算案外。這可說是拜登在國會前哨戰的首敗,不過這是美國學術界爭辯不休的老問題,由應否有最低工資、到是否提高、提高的幅度,都有極多學術及實證的討論與研究。

 

猶記得2015/5/19,瑞士曾舉辦公投,否決時薪22瑞士法朗(媒體多稱月薪4000瑞士法郎,當時約當台幣13.5萬元)最低工資的提案,理由是唯恐影響就業機會,當年還被譽為理性民意的表現。

 

同年2015/7/3,從未立法規範最低工資的德國,延續前一年大選辯論議題,為維護執政聯盟的約定,首次通過每小時8.5歐元的最低工資,值得注意的是,德國實施最低工資以後,多年來均維持與中位工資(Median)0.48:1的比例(平均工資Mean則是0.43:1)。

 

為什麼值得注意? OECD(經濟合作開發組織)每年均公布其會員國最低工資與該國平均工資(包括Median及 Mean)的比例,一方面可跨國比較,另一方面可顯示一個國家內部收入的落差,並可避免最低工資訂定失之過高或過低,在學理上稱為Kaitz Index。國內每次討論基本工資,常講經濟成長、物價水準、國內生產毛額等,卻不見對Kaitz Index的著墨。國內勞動官員常提史上唯一拒絕基本工資提高,是在2012年(我院長任內),其實公文記載極為清楚,當時我是同意時薪的提高(因領時薪者多為弱勢),至於月薪的提高,則請主管部會解答兩項問題: 其一是實際領取基本工資的人數,其二是我國的Kaitz Index為何。這在全世界都極普通的問題,竟遭扭曲,不僅我離職後未有說明,迄今也沒有答案。在照顧勞工的大帽子下,這種基本功夫,最簡單實用的指標,竟遭長期忽視。

 

2019年底,英國政府委託美國 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所做最低工資的研究顯示,只要最低工資未超過median wage的60%,企業應有空間吸收,尚不致構成太大影響,對勞動市場只有Negligible employment effect。當然這是針對英國的在疫情前的數據分析,各國都可以依最新狀況,視本身的經濟發展及勞動條件,進行個別的研究。

 

Minimum wage經過百年的論戰,各種論述都已完備,極端觀點亦已適度妥協,各國多已聚焦在如何訂定Minimum wage,以兼顧勞工與經濟。大家已然了解,最低工資過高,會扭曲市場均衡價格,反而影響就業;最低工資過低,會傷害勞工,亦不利企業製程、設備的現代化。各國的平均工資(Median/Mean)實已反映上述各種因素,研究最低工資與平均工資的比例,也能考慮跨國競爭及國內財富分配等因素,才是理性思考我國基本工資的方策,至於「最低工資法」專法,如不引進Kaitz index,只是意在製造對立、爭取選票,在法律上意義不大。

(本文刊載於2021.03.08.經濟日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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