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貪念蔓生 謎樣的巴格達大劫案

Greed is good,曾是一九八七年名片「華爾街」的經典台詞,男主角在演講結語中,詮釋人們對生命、金錢、愛情、乃至知識的貪婪,是人類向上提升的動能,更是傳誦一時。當然,明眼人都知道Greed for money才是全劇的核心。

 

The thief of Bagdad(中譯巴格達妙賊)是八十年前的舊片(戰後多次重播),片中用了不少魔毯、飛馬、幻術的特效,轟動一時,劇終無非好人善果,壞人惡報圓滿收場,在當時倒也創造令人稱羨的票房。

 

伊拉克是古老文明,二○○三年美國以「擁有大型毀滅武器」為由發動伊拉克戰爭,扳倒海珊政權,二○○五年通過新憲,號稱共和體制,但一般認為民主名存實亡,甚至成為西方媒體口中,美國伊朗兩強拉鋸下的盜賊樂土(Gangster land)。美國當年殺入巴格達,「懷璧其罪」,當然與全球第五石油豐富的蘊藏有關,西方石油公司取得伊拉克原油合約後,均要預付稅款於專戶,合約到期而營收不如預期,可要求退稅,滿五年無人主張,專戶款則歸國庫。看似合情合理的制度,居然在去年爆發匪夷所思的奇案。

 

二○二三年八月七日伊拉克英文媒體繼金融時報、經濟學人之後,以該國最大的銀行Rafidain Bank(拉菲登銀行)為中心,報導不可思議有如幻術的醜聞,揭露現代版的巴格達之賊,雖然疑雲依舊重重,但戰後國際強權共治的貪腐,曝露無遺。二○二二年九月一位伊裔瑞典籍的K金融專家,受伊拉克財政部長A君密託,就拉菲登銀行帳號60032稅款專戶,進行查核,據說伊國審計、監察等單位對此案都敬謝不敏,俟K君與助理向銀行出示部長文件後,發現帳戶內約廿五億美元款項已提領殆盡,銀行也無任何文件可供查閱,隨後助理律師、會計師以生命受威脅為由紛紛退出。一周後,K君收到神秘公事包,內有二○二一年九月至二○二二年八月由帳戶開出的二四七張公庫支票影本,受款人分屬五家公司,開票後都提現領走,但沒有一家是向伊拉克購油的石油公司,有三家還是前不久才成立,不過總算有點資料可以查核。

 

此時伊拉克國會突對內閣發動不信任案,預定二○二二年十月二十日投票,可以想見暗潮洶湧,K君依據有限的資料完成報告,於不信任投票前二小時,將報告分送首相、議長、部長等有關人士,但議場表決時,仍然通過倒閣決議,K君於當天搭機離境,一周後伊拉克由S君擔任首相組成新閣。新閣上任後,五家公司主要負責人之Z君遭逮捕,西方記者透露羈押在設備豪華的VIP看守所內,二周後即交保,委予追回贓款之責,但除新首相及法院院長召開記者會,說明收回其中一成外,十個月來沒有任何消息,只看到西方記者在倫敦、杜拜及中東各城市目擊Z君出沒的報導,更可笑的是,二○二三年四月伊拉克法院還解凍對Z君財產的禁令,倒是去年下台的前首相在英國接受經濟學人專訪時率直表示:This money will kind of go into thin air. It will disappear.

 

專戶只是油款退稅的小部分,而嫌犯Z應該只是馬前卒,至於查案的K,依西方媒體觀察,可能是被安排的一著棋,換言之都只是冰山一角,但已看出伊拉克法紀淪喪、貪欲橫流、唯利是圖的一面。蕭伯納名言:Money is the root of all evils,環顧四周,各種動輒千億的金錢誘因,有無感到世風日下?雖然離亂象尚遠,但「為小惡者,如積小以成大」,況撒錢、利益輸送乃至竊鉤竊國均非小惡,台灣要慎防Thieves of Bagdad再現!

 

(本文刊載於2023-09-01聯合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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